| 《蛰存斋笔记》话灯谜 |
| 发表日期:2013-10-14 12:32:59 |
刘茂业
《蛰存斋笔记》系民国史料笔记丛刊之一，全书广涉前朝掌故、民国军事、社会习俗、诗文箴铭等。作者蔡云万，字选卿，江苏盐城人，1870年出生。曾于民国初年入参淮扬护军使马玉仁戎幕，后回乡出任《盐城日报》主笔。晚年寓居上海，与陈蝶仙、周瘦鹃等文士时相过从。
笔记中有一篇专忆作者猜谜趣事的《谜话》：“去岁商务印书馆有灯谜若干则悬赏征射，鄙人与吴东园、丁子川、龚蔼亭、程铁青诸友分射，十得八九。”文中详例了征射的谜作，共计二十余则。这些灯谜与众不同，诚如作者所言：“谜面帅（同率，“一概、都”的意思）用三字句，均射《四书》，颇有佳构。”比如两则白描的灯谜：“饾饤谱”猜《孟子》句“食志”，“饾饤谱”即“食谱”，谜底本意是“按意图给食物”，别解为“食品记载（志）；“除枷刑”猜《论语》句“犯而不校”，谜底本意“犯”是“遭人侵犯”，“校”是“计较”，现在“校”作古代刑具枷械的统称，别解为“没有给犯人戴枷受刑”。
作者摘录的那些蕴含典故的灯谜，更是精当，令人回味。请看：“狮子吼”猜《孟子》句“河东凶”，假讽刺惧内的“河东狮吼”故事作谜面，谜底“凶”本指“凶年、荒年”，别解为“凶悍”；“漆园吏”猜《论语》句“庄以莅之”，谜面指战国哲学家庄子，《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说庄子“尝为蒙（地）漆园吏”，谜底“庄”作“庄子”的借代，别解为“庄子莅任漆园吏之官职”；“缑山鹤”猜《孟子》句“晋之《乘》”，谜面用王子乔在洛阳偃师缑山乘鹤成仙的故事，汉刘向《列仙传·王子乔》：“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谜底“晋”原指国名，这里成了太子的名字，“乘”原是书名，解作动词“乘坐”；“袄庙火”猜《孟子》句“因陈子”，谜面有同名川剧等，叙述五代后蜀王女儿朝华公主，与乳母陈氏之子陈郎相爱，最终双双不幸葬身于袄庙火海中，“陈子”本为人名，谜底别解成朝华公主殉情是“因为陈氏的儿子”；“孟僖子”猜《孟子》句“敬叔父”，孟僖子是春秋后期鲁国司空，有一子名“南宫敬叔”，谜底须顿读作“敬叔/父”来与谜面契合。这几例谜作所涉及故实，今人视之，或许会略感生疏隔阂，但当时那些制谜射虎者，多为饱学之士，对这种掌故当烂熟于心，不在话下。况且用典是旧时文艺创作常见的手法，谜中含典，不仅能将典故雅俗共赏，更因为穿插了故事情节，使得灯谜扣合愈加曲折委婉，平添文化内涵，提升其品位。
以上部分灯谜，虽也可见“谜圣”张起南的《橐园春灯话》等谜学名著中，但多亏蔡氏的记述，商务印书馆这么一次奇妙的射虎才不至于被淹没，亦堪充谜林谈助。
（以上原载《中华谜艺》第36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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