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叶轩谜话：徐枕亚的《廋词选存》（附图） |
| 发表日期:2015-07-24 14:41:54 |
刘茂业
徐枕亚（1889—1937），名觉，别署徐徐、辟支、泣珠生、东海三郎等，江苏常熟人，近代小说家，南社社员。1912年，他在沪上《民权报》担任编辑时，撰写骈体小说《玉梨魂》连载于该报副刊，一鸣惊人。次年出版单行本后，风行海内外，再版达三十余次之多，成为民国初年最畅销的小说，也是鸳鸯蝴蝶派影响最大的代表作品。他还创作有《雪鸿泪史》、《余之妻》、《双鬟记》等长篇小说十余部，另有杂著《枕亚浪墨》四集、《无聊斋说荟》等。徐枕亚不仅是作家，也是灯谜名家。他先后加入上海著名谜社萍社和大中虎社，并与教育家、谜家王吉民发起成立了常熟第一个灯谜组织“琴心文虎社”，结集出版《琴心文虎初集》。其谜著谜话有《文虎偶存》、《枕霞阁文虎》、《枕亚谈虎录》等。
徐枕亚的灯谜精选集名为《廋词选存》，刊载于《枕亚浪墨四集·卷七》中，它不曾被收入《中华谜书集成》。多年前，尝见苏州诸家瑜先生在一篇介绍《中华谜书集成》成书的文章中提及：“《枕亚浪墨四集》卷七复印件跑了光，许多字看不清楚，旁边也难以写字，只好再全本重新复印（后没入编）。”这个“后没入编”，是因为受字数所限，还是最终仍看不清楚，抑或其他什么因素？语焉不详。《浪墨四集》由徐枕亚胞兄徐天啸编辑，1922年上海清华书局初版，以后又多次再版。早年我曾在上海文庙旧书摊上淘得一册，或为第四版（因版权页缺失，仅为推测）。
在《廋词选存》前，徐氏写有一段说明：“年来与萍社诸君子角逐于谜场，所制不下数千条。《续集》（即《枕亚浪墨续集》）中所载《文虎偶存》未经精选，中多庸劣之作，已于四版时删去。兹特于新作中分类选存若干条，旧作则存其十之三四，其有稍生僻而用意稍奥窍者，加以附注，以便阅者。壬戌（1922年）孟夏枕亚自识。”
《廋词选存》按谜目分类，从《学庸》、《鲁论》到俗语、市招等，计27种，谜作共500条左右。徐氏自己在一些谜选边上所加的附注，如第4页，“而笑李渤之陋也”（ 打《鲁论》句）“鄙哉硁硁乎”，作者注：“以‘鄙’扣‘陋’字恰好，‘硁硁’二字见东坡原文，极现成”（笔者注：“硁硁”形容浅薄固执）；第9页，“腰间仗剑斩凡夫”（打《孟子》句）“以生道杀民”，作者注：“面系《戒色》诗，‘生道’二字妙绝，可入趣品”；第45页，“勉强联成金玉缘”（打《昆目》二）“逼钗、夺林”，作者注：“‘逼’字‘夺’字有绘影绘声之妙”，等等，对我们研究其创作特点乃至灯谜理念等，都是宝贵资料。另外，在《古文》、《唐诗》谜目下，作者特地注明“限《观止》”、“限《三百首》”，可见彼时灯谜的“游戏规则”。这“两限”可避免造成“巨目”而难倒猜射者。记得上世纪80年代初我刚学谜时，凡遇《古文》、《唐诗》谜作的猜制，先生们也是如此教导的，这与清朝、民国的规矩，一脉相承。
徐氏谜作，“既讲究典雅混成，提倡用现成诗文，‘字字有来历’，不可令‘文虎’无‘文’；而又不排除自撰面句，‘当使古人就我，不当使我就古人’”（见邵滨军、赵首成编著的《百年谜品》）。其雅致的灯谜，大家或许都有知悉，本文再略选《廋词选存》中几则自撰面句的妙构：“寒从脚上起”（打成语）“疾足先得”，“疾足”本指脚步快捷，现别解为“脚上得病”；“柜”（打成语）“水到渠成”，“柜”加了“水”（氵）可组合成“渠”字；“一除夕耳有大小之分”（打一字）“殪”，拆字成谜，“殪”除去“夕”，则分别是大小写的“壹”和“一”，构思精巧；“阿瞒代首浑如戏”（打市招，卷帘格）“优等理发处”，以《三国演义》第十七回中的“割发代首”典故入谜，曹操（小名阿瞒）骑马踏坏一片麦田，按军纪要治死罪，结果他割下一绺头发代替割首，以示惩罚。依照谜格，谜底逆读成“处发理等优”，“优”指乐舞、杂戏，意思说“处罚头发事理等同于优戏”；“入学习吹”（打市招）“生熟牛皮”，此谜在面上别解，“习吹”不是学吹奏，而成了学吹牛，谜底解释作“学生熟练吹牛皮”，令人莞尔。以上数谜，深入浅出，雅俗共赏，能使我们全面了解这位“海派灯谜”前辈的创作风格。
（原刊《谜也者》201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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