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所终的《逸兴斋谜语选粹》 |
| 发表日期:2019-09-30 13:16:49 |
刘茂业
民国文学刊物《说丛》，1917年3月创刊于北京，由掌故小说大家许指严创办及编辑，宣南编译社出版。许指严（1875—1923），原名国英，字志毅、芝年、子年，号指岩，别署苏庵、不才、砚耕庐主、弹华阁主等，武进人，出身仕宦之家，南社社员。曾在上海南洋公学、商务印书馆等任职，主讲过南京高等师范，任财政部机要秘书，后又在上海鬻文为生。主要作品有《清史野闻》《近十年之怪现状》等。
《说丛》设有插图、短篇(小说)、长篇(小说)、随笔、文苑、剧曲、杂俎、余兴、通讯等栏目。在杂志第一期的“余兴”中，刊登了逸兴老人编选的《逸兴斋谜语选粹》。著名的戏曲史家、谜史研究先驱钱南扬先生，曾在上海《半月》杂志1923年第二卷第11期上的《新年谜话》中，对此作过介绍：“李君峰孙曾有《谜海》之辑，以广收各家名著为主，己作次之。凡分经史、子集、名字、集锦四门。经史门细目凡十八类，子集门细目凡三十一类，名字门细目凡六十二类，集锦门则一谜而射二种以上者，均属之，而不分类，共有十编。其初编曾载于许君指严所主撰之《说丛》，而易其名《逸兴斋谜语选粹》，洋洋大观，为谜凡二万余。其去取亦颇精审，以视蔡君克仁之《灯谜丛录》，其多寡相去远矣。惜乎《说丛》停版，而此书同其终始，迄今既五六年，知者盖鲜，因记其概略于此。纂辑谜语，广博精审，首推李氏《谜海》。”
《逸兴斋谜语选粹初编》署名逸兴斋老人峰孙氏纂辑，男元毓校。来看看编者李峰孙父子分别撰写的《序》、《叙》以及《例言》，俾使我们能更了解汇编这本谜集的初衷。
《序》曰：
昔扬子有云，雕虫小技，壮夫不为。至于隐语廋词，更鄙之无甚高论，虽然是亦吾国旧时文人之一消遣法也。所谓贤于无所用心，较诸博弈，犹觉有过之无不及耳。列之为游戏品，其谁曰不宜？仆壮年时即酷嗜此道，迨槖笔汴晋，每值上元令节，联合同人，各出意匠，钩心斗角，尽情刻镂，惨泪经营，颇耗脑力。遇有佳制，辄共欣赏，不肯自秘并陈之通衢，灯纸玲珑，以恣娱乐。廿余年来，所得甚夥，欲付剞劂，因所费不赀，迟迟未果。比年以来，人事变迁，昔日同人风流云散，回忆当年之闲情逸致，不禁感慨系之。然而，文人结习，终不能忘。近见各报纸及各杂志，间有登载谜语数则，或数十则，阅之终不免美哉犹惑之怀。昔人闻谈虎而色变，予则闻谈虎而色喜。闲居无事，因将平日之所贮藏，与朋友之所投赠者，分门别类，择尤录存，暇时取以浏览，藉以自怡悦而已。是为序。丙辰元旦逸兴斋老人峰孙氏李言自识于晋阳寄寓。
《叙》曰：
谜语虽为小道，亦可以陶写性灵，涵咏文墨。而考其源流，由来甚古。左氏麦麹之语，河鱼庚癸之言，《新序》之孤白羊皮，《世说》之黄绢幼妇，则谜语元始发轫也。孔北海作离合之词，《艺文志》列《隐书》之篇，魏文陈思约而密之，高贵乡公博举品物，则谜语推衍演绎也。至若干《文戏》四册之编辑，《揆叙万类》之刊行，金章宗之《百斛珠》，贺从善之《千文虎》类，皆古今谜语之渊薮。丛林大海，蔚为巨观，斗异矜奇，弥增逸兴，岂非骚人韵士无上游戏之妙品哉。
家君峰孙公酷嗜此道，历有年矣。每当风月良宵，辄作春灯雅集，元毓追随恐后时聆绪论，惟恨才质庸钝，弗足仰赞高深耳。顷值《说丛》刊行之际，因将家君近辑《逸兴斋谜语选粹》一编，谓寄京师宣南编译社许指严师附刊报末，以供海内同志茶余酒后消遣之一助，而为谜界放大光明，则家君篝灯集腋之苦心，亦庶几不泯也夫。丙辰嘉平地腊节，元毓谨识于并门。
《例言》曰：
（一）蒐罗谜语自丙戌始，遇有名家之著录，报纸杂志所刊登及友人投赠自己编制者，无不分门别类，兼收并蓄，录藏篋笥，迄今计之约有四万八千余则。此编所选只其中二分之一，亦成洋洋大观矣。
（一）此编以广搜各家名著为主，己作次之。故所选辑及参考之书籍不下二百七十余种，洵可为谜语中集大成者。
（一）此编所选辑，脍炙人口者居其多数，故不加评注，只择其雅切者录之，因锡其名曰《谜海》，从其实也。儿子元毓更名曰《谜语选粹》，录副寄京刊布，非本愿也。
（一）此编选录各家名作，其各家之姓氏代远年湮，钞录不全，多所遗轶，故概从阙如，实非敢掠美也。
（一）此编所辑各谜，总以谜面用成语者为限，间有一二非成语者，因其底面确合，弗忍摒弃，其余俗浅者，概从割爱。
（一）谜语中总以断章取美，成语射成语及传神。而表里呼应，字字有著，典雅醒豁运实于虚者为上乘，若浮浅生凑索然无味者，概不著录。
（一）谜语用格，原以济思路之穷。此编所辑如解铃、系铃、卷帘等格，尚属通用，其余牵强无意趣者，概弃不录。
（一）此编共分十编，自初编至十编，各分门类大致相同，遇有新颖门类亦随时增入，俾成完璧。
（一）此编匆促选录，虽校订多次，而遗漏谬误仍不能免，海内同志尚祈多所教正，以便刊误。
（一）仆偏居晋省，见闻鄙陋，未能见之名稿甚夥，海内鸿儒硕彦，骚人韵士，如有鸿篇巨著，与本编体例相符者，果能割爱惠寄，俾成巨观，一律欢迎，成书后遂各奉赠，以结翰墨因缘。
从以上文字中可知，谜辑者名李言，字峰孙，号逸兴老人，旅居山西太原。他从丙戌年（1886）开始汇辑灯谜，谜作来源包括名家之著录，报纸杂志所刊登，友人投赠和自己编制四个部分。当时录藏篋笥，已计之有四万八千余则，此编拟选其中一半，所选辑及参考之书籍不下二百七十余种。这些谜作，脍炙人口者居其多数，不加评注，只择其雅切者录之，初名《谜海》，其子李毓元将其更名为《逸兴斋谜语选粹》。
根据逸兴老人的初衷，这部《逸兴斋谜语选粹》，按经史、子集、名字、集锦分四大类谜目，四大谜目底下再设100余细目，共计十编，每编将近刊载二千余条谜作，如若全部刊出，堪称清代灯谜集大成者。可是，《说丛》并非专业的灯谜刊物，每页刊登十余条谜作，第一期灯谜所占篇幅已经不小，也仅九十余条。杂志最终只出刊了二期，而在第二期上未见再载《逸兴斋谜语选粹》，后来此谜选也不曾单独付梓过。这部篇幅宏大，凝聚编者三十余年心血的谜集，当时就“知者盖鲜”，最终流向何处，已不得而知，殊为可惜。
（原载2019年第3期《灯谜文史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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