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清末谜笺始末记 |
发表日期:2008-04-09 02:28:48 |
江更生
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但凡与灯谜有关物品我都爱收集,例如印有灯谜或民间谜语的年画、烟标(俗称“香烟牌子”)、旧版谜书及杂志、镌有灯谜文字的朱砂壶、烙有谜作的葫芦、大型谜会的海报、前辈谜人的诗文集、年谱,等等。旧时谜社谜人们雅集时悬过的谜笺更是我搜求已久的灯谜文物。记得二十几年前,沈阳老谜家韦荣先先生曾赠过我几帧当年北平射虎社社长韩振轩手书谜笺的复印件,尽管是复制品已是十分难得,毕竟从中可一睹前贤的手泽和当年谜笺的风采,藉此可以想见前辈们射弋文虎时的风流神情。还多亏有了韩氏亲笔字迹,得以比对赵景深先生藏有的《百家隐语集》手稿,认定此稿为韩先生亲编。谁又想得到,一次偶然的机会,竟促成我收藏到清末淮阴地区谜社雅集时的谜笺,数量之多,形制之雅,令人叹为观止。
记得一天我去陈以鸿先生处取题诗墨宝,见他正在把玩一堆旧谜笺,纸色陈旧,但字迹秀美,标有谜彩,或为文具,或为日用物品等,且每条镌有出谜人印章,有的还附有谜底,显然是前清谜人雅集时留下的雪泥鸿爪。我忙问先生得自何方,陈老说系一诗友、著有《怀云馆诗词稿》的世医徐澹如先生祖传之物,并说徐医生欲觅一能让这些灯谜文物妥为保藏,不至淹没之爱谜者,愿将这些谜笺割爱相托,因为徐先生已是位年届耄耋的孤老。我闻听之后,心中又喜又酸,喜的是这些弥足珍贵的灯谜文物,历经劫难,竟安然无恙地幸存人间,真有神佑一般。酸的是老人面对祖传之物,竟为难以保存传承而犯愁无计,思之令人凄楚。于是自告奋勇,愿当这些谜笺收藏人,并央陈以老代为转达敝意。徐老先生被我对灯谜执着热爱的拳拳之心所打动,慨然相赠。徐先生因眼疾住在无锡妹妹家中,我由陈老冒着滂沱大雨引领前往梁溪陈先生处,双手接过了这些谜笺,心中热乎乎的。徐澹如先生向我介绍他祖父徐家骏先生(字旌门),随即取出他为其祖父所编的《知不足轩类稿》相赠,并说这一百多条谜笺均为当年淮阴谜人相与射戏时的旧物,还翻到《类稿》中《廋词》一章,说道:“我祖父制的灯谜,曾被人誉为‘典雅贴切’,都在这里。”
因怕雨水浸淋,我小心翼翼地将谜笺放置内衣夹层之中,带至家中,连夜挑灯欣赏起来。这些谜笺大约因主人的境况而各异,有的华美,写在专门印作“廋词”花笺,有的朴素,书于自己裁定的毛边纸或宣纸条上,笺上所书之字铁划银钩,各臻佳妙,加上灿然的朱砂印文,简直是一帧帧袖珍的精美书法作品。
为了实行妥为珍藏的诺言,我特倩裱画大师严桂荣先生的入室女高弟杨惠珍小姐将这些谜笺精工装池,因为谜笺众多,故将其裱成手卷两帙。小杨师妹(她曾拜于施南池与孙仲威两先生门下学画,故称)不惮烦劳地用挖裱工艺,耗时两月之久,完成了这两幅清末谜笺手卷。接下来,我便请文字学家、诗人、书法家、灯谜前辈胡邦彦老、当代著名书法、篆刻大家陆康先生题签卷首,又请著名学者、作家何满子先生、诗人、翻译家、谜坛前辈陈以鸿丈分写跋语。胡彦和丈以《文心雕龙》中的“辞倾义正”四字为甲卷题端,末署“甲申上元,更生仁兄嘱题,胡邦彦时年九十”(起首朱文印:“晚学庵”,押脚章白文印:“胡邦彦印”,朱文印“蹇翁”),这位耄耋高寿的老人题后不久便归道山,大概这是他最后为人题写的墨迹了。
(以上原载《主人》杂志2008年3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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