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青吟咏春灯谜 |
| 发表日期:2012-04-17 11:00:11 |
江更生
都说温州人搞经济有一手，其实他们搞文化也很在行。前些年，东瓯的文史工作者戮力同心编辑了一套集有多辑的《温州文献丛书》，内中收录了众多温籍先贤的著作，堪称煌煌巨编，为后人积累了宝贵的文化财富，真个功德无量。
笔者获赠，藏有一册民国诗人四香老人的诗文集《杨青集》，披阅一过，很为欣喜，在其诗作《永嘉风俗竹枝词》和散文《慈慕山房笔记》中，见有多处咏哦和记述猜谜，诚为不可多得的浙地谜史材料，故不避絮叨，献诸同好读者。
四香老人，本名杨青，字淡风，亦作淡峰，别号尚有杨园主人、菊佣氏等，世居温州城区大简巷，生于1865年，卒于1935年，出身仕宦之家，父亲杨黎庭，曾任内阁中书，大兄杨黄，秀才，擅诗，曾辑《杨园丛书》。杨青，排行老三，布衣诗人，毕生从教，教余笔耕不辍，著有诗歌《风俗竹枝词》、《时事感咏》、《百花吟》及《杂诗》等，笔记《慈荫山房笔记》、《慈慕山房笔记》等多种。
杨青《风俗竹枝词》中的《永嘉风俗竹枝词》有三卷，内容丰赡，涉猎面广，举凡瓯地传统节日、风俗习惯，经济民生、宗教礼仪，各种职业，文化活动，娱乐游戏等，无不咏及。他的诗状物生动，抒情真切，且诙谐有趣，对研究温州清末民初的民俗大有裨益，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温州素来猜谜之风甚盛，一到元宵，处处有谜，这种民俗在诗人的竹枝词里有着很好的反映，他在《灯谜》里这样写道：“谁家院落庆良宵，吹竹弹丝韵最娇。不作狂游开雅会，春灯谜里斗诗瓢。”可见当时温州元宵猜谜，已从户外活动向室内雅集发展，参加者各出己作灯谜，这里借用贮诗之瓢的典故（见宋·计有功《唐诗纪事·唐球》所述“诗瓢”）来表示参加者以各自预贮谜作来一斗才智。有趣的是，还有“吹竹弹丝”音乐伴随猜谜，生面别开，颇具雅韵。作者还有一首《猜谜》诗，记载了当地民间夏晚消暑，围坐猜谜的淳风良俗：“漫道女儿性太呆，扣盆扪烛本惊才。瓜棚月上黄昏后，坐满门前做谜猜。”“扣盆扪烛”亦作“扣盘扪烛”，出自苏轼《日喻》，比喻不经实践，认识片面，难以得到真知。这里似指小儿女认知有限，猜不透谜底情有可原。末两句生动地为我们描绘出一幅瓜棚月下猜谜图景。诗人在《慈慕山房笔记·猜谜佳作》中曾记下自家猜谜的趣事：“瓜棚竹榻，斜月初升，与儿女辈猜谜消暑……”这些文字正是《猜谜》诗最好的注脚：纳凉猜谜是温州彼时的习俗。杨青写得兴起，说所出之谜，“虽庄谐雅俗，遣兴一时，然亦不无佳者，因择数则于此。”于是一口气记录了五则：一、“月儿圆圆，月缺半边。红罗无分，锦绣无缘。我在碧（壁）山，修（锈）道拜上。红粉佳人，休相挂念。”射“破孔花针”（注：似指针眼破缺的绣花针）；二、“竹家娘子不多高，书生一见搂住腰。低下头来亲个嘴，脱去衣裳一掇毛。”射“笔”；三、“粗皮糙癞你莫嫌，我与红娘过半年，青草发芽我便走，柳树落叶再团圆。”射“泥火炉”；三、“竹家姊姊小身材，捻着腰儿脚便开。欲晓个中滋味好，请君伸出舌头来。”射“筷子”；四、“为你吃做起，做起你不得。未上嘴吃得，上嘴你吃不得。”射“牛镬枷”；五、“屋后有只牛，无尾又无头，嘴里喷黄沙，肚里滚绣球。”射“风斗”（一种扬谷农具）。平心而论，今天看来，除了个别谜语略有“咸涩”味外，诗人赞之为“刻画尽致，真杰作也”，洵非虚誉。
（以上原载2012年4月15日《浙江侨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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