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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念灯谜大师汪永生
发表日期:2007-08-31 09:48:29
江更生

前晚(8月29日),挚友俞涌自苏台来电,告知南京大谜家汪永生兄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已于是日中午11时55分仙逝。闻此噩耗,惊怔之余,当即与汪兄哲嗣小浦通话,方悉永生兄乃友于情笃,为向其胞兄祝嘏,不避秋虎炎威,匆匆往返北京,终因劳累过度,原本动过手术的心脏,经不起折腾,遂酿成了不该发生的悲剧,仅享年68岁,须知据公布的统计数字,国人的平均寿命该为72岁呵。

南京在一年里连损两位谜坛大师级人物——岁初,周问萍先生驾鹤西去;今者,汪永生兄又玉楼召赋,真叫人悲痛哀伤。

汪永生是目今谜坛上少有的大好人,人们看到他的,总是一副笑呵呵乐天派模样,出言吐语又是那么地幽默隽永,听的人都会忍俊不禁,因此博得了“谜坛东方朔”的雅号,是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谜家。

他热爱生活,敬业好学,看重友情,达观开朗,极富幽默感,具有磁石般的人格魅力。在灯谜圈子里,数他的人缘最好,天南地北有的是他的朋友,从年届耄耋的谜坛耆宿到初学谜艺的爱谜青年,他都合得来。记得上世记80年代初,与汪兄初识于上海青年宫(原为大世界游乐场)的“周三谜会”。彼时的他已从浙江大学冶金系毕业,供职于上钢一厂,因嫂夫人与两位公子均在宁定居,故只身在沪,每周三晚上必来猜谜遣兴。我与朱育珉兄主持谜会,汪兄总是斩获最多者。在他身旁常有一群爱谜者围着,如戴英獒、汤为民、徐汉明、刘茂业、王建强等。这些当年的中学生,今天的谜界新锐,深情地回忆起昔日的情景,都夸汪老师射谜工夫精湛。及至八十年代中期,汪兄调往石头城,先后担任了南京市职工灯谜协会与新世纪灯谜沙龙的会长后,就更有人缘了。他尊重老谜家,拜周问萍老人为师,虚心向陆滋源、王彭年等老谜家问艺,是众多青年谜人,如陈雷、胡泊、蔡鸣、仲天荐等的忘年交。南京接连举办了几次大型谜会,精编过不少谜刊,把个南京谜协搞得红红火火,成为声震的海内外的灯谜社团。

他是江苏姜堰人,从小聪敏好学,南京读完中学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全国重点名牌大学——浙江大学物理系,专修航天科学,可谓天之骄子中的骄子。谁料1957年其胞兄“丁酉罹难”,被打成“右派”,株连到他头上。说是航天科学是不容“右派”家属研究学习的,责令他改学冶金,否则就退学走人。从此,汪兄从天上跌到了地下,发配到炼钢炉前。岂知炉能炼钢也炼人,他不怨天尤人,而是勇敢地直面坎坷人生,以开朗、达观、进取来摆脱困境。从炉前工做到冶金厅高级工程师,直至职工大学教务长、教授。他虽是学的数理化,但对文史哲有很高的素养。俞涌兄曾对我说起,一次去南京造访汪兄,时值溽暑,但见他上身打着赤膊,如同胖罗汉一尊,正在津津有味地读着古书,并与其大谈庄子等,于此可见其勤学敏求之一斑。

汪永生从谜,心态之好罕有其匹,深得“玩”字三昧。他制谜崇尚趣味,主张雅俗共赏。诸如传世之作:“孝乃天性”打成语“顺其自然”、“四菜一汤”打成语“与哙为伍”(注:哙,古汉语通“脍”)、“活剥虾子”打成语“杀身成仁”、“清风不起,明月无声”打常用词“小道消息”(注:清风、明月,旧小说多作小道士名)、“月华如练”打越剧“盘夫索夫”(注:盘,玉盘,月亮;索,扣“练”;夫,作文言虚字解,通“乎”)等,其谜的文化含量甚高。偶作的“风情谜”世称“汪谜”,乐而不淫,谑而不虐,趣味浓郁,风情万种,一谜之出,谜坛轰传,可以想见其醉人的魅力。汪永生的玩谜心态值得我们学习,称得上“有容无欲”,不图名,不争利,潇洒极了。他从不介入谜界里蝇营狗苟的蜗角之争,名字上不上“灯谜大辞典”,谜作入不入“XX谜品”,得不得“XXX文虎奖”,根本无所谓,有人为他打抱不平,斥谓“吞舟之漏”,他反去劝阻,已达到“人不知而不愠”的境界。和那些混迹谜坛,出钱沽名,送礼贿奖者相比,其品格真称得上伟大。

我们说汪永生是谜坛大师级人物,是由他人品、学养、谜艺和文章四大支柱所撑起的。

汪永生近年来所写的《戏说灯谜》系列,自南京新世纪灯谜沙龙的《休闲副刊》连载后,深受谜人欢迎,甚至传播境外,同样获得了港台谜家的激赏,一时间成了人们抢观的谜文。许多谜友去电去函,要汪兄手不停键地敲出佳篇来。《戏说灯谜》庄自谐出,嬉笑怒骂,入木三分,弘扬谜艺,针砭时弊,是古今谜话中不可多得的妙作。别以为他只会写些札记类小品谜话,其实他的大块谜文也很精辟缜密。拙作《海派灯谜一万条》(上海社科院版)曾邀汪兄赐序,他写的一篇序言《谈海派灯谜》,洋洋万言,把海派灯谜的来龙去脉、特色通性谈得头头是道,是正儿八经的一篇好论文,有兴趣的谜友不妨找来一读,可知吾言之不谬。另外,他还写过有一篇极为严肃的学术论文《灯谜与性》,从性心理学、民俗学的角度谈这方面的灯谜(包括民间谜语)。原本要编进《中华谜海》(学林版)的,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未能入书,至今还在我这里保存着。

汪永生人品好、学问好、谜艺好、文章好,冠之以“灯谜大师”的头衔,他当得起。只是可惜他未免走得太快、太急,让我们这些朋友太伤心了,太惋惜了——谜坛又少了一位这么样的大好人。

2007年8月31日清晨写于沪南溪边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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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字入谜话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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