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忆方始 |
| 发表日期:2006-07-31 15:54:35 |
苏才果
方始，原名方桂荪，方始是他用于灯谜的笔名。
我认识方始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屈指算来，已是半个多世纪了。那时，我家住在南市三官堂路（现在的西藏南路），就读于大同中学。而当时的“蓬莱区工人俱乐部”就在大同中学后面。所以我与弟弟纳戈在课余之后和周末、节假日期间经常到俱乐部和文庙等地游玩。由于原来就喜欢谜语，并搜集了不少，所以一到俱乐部就直奔灯谜室。这样，也就认识了当时灯谜室唯一的主人——方始。
那时，上海的各个工人俱乐部以及市工人文化宫都还没有灯谜组织，工人中喜欢灯谜者寥寥无几。所以俱乐部中只有方始一人主持灯谜活动也就不奇怪了。当时，方始大约近五十岁，我还不满二十，纳戈则更小，再加上猜射命中率还不高，所以并未引起他的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猜谜水平也不断提高，并且自己也学着制起灯谜来，有时，偶尔和方始的思路不谋而合了。这样逐渐引起了方始的注意，于是就和我们攀谈起来，有时，他有事临时离开一会儿，还托我们帮他照看场子。过了几年，我们共同组建了“蓬莱区工人俱乐部灯谜组”并出了三期谜刊——《文虎》。谜组成员除了方始、我、纳戈外，还有戴玉冰（戴冠）、王松龄和程乃及等。
方始用的谜笺很特别，不是一般的书写纸，而是较厚的硬板纸，长约20厘米，宽约4厘米，上面有一个洞眼。挂谜条时，把谜条挂在一块特制的板上，板上钉有元钉，猜对了拿去，再换上一条。这种谜笺易于保存，也便于整理。每逢周日猜谜时，方始亲自坐镇，当场对奖。其形式就像商店一样，有一个长柜台把猜谜者与他隔开，他俨然就是个掌柜的，坐在柜台里面，我们都站在柜台外面，面对谜板，凝神苦思。平时，这里也曾设过灯谜室，墙上挂着若干“谜组”（三条），必须全部猜中有奖。但不是当场对奖，而是把猜的谜底投进旁边的一个木箱子中，隔周揭晓，公布芳名，到指定地点领奖，但是，在传统节日和国定假日里，则拉起彩灯，挂满谜条，当场对奖。一般是书签或糖果，从而显示节日的热闹气氛。
去“蓬俱”猜方始的谜，常和纳戈一起去，有时，也与江更生、陶宽汝等一起去。1960年，纳戈考进“上科大”（在嘉定），不能来猜谜了。我就把一些猜谜写信告诉他。现在手中尚留有当时一封信的底稿，记下了有一次和江更生、陶宽汝、李申孟、李谷臣、朱育珉等猜谜的情况，兹录于后：
1、工人阶级节约粮食要为长远利益打算（七字俗语）
好汉不吃眼前亏
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故这条谜也算是配合政治宣传的时令谜了。
李申孟欣赏这条谜，但不知是谁射中的。
2、一对母鸡下蛋（京目）二堂放子
3、妇联主席的演讲稿（成语）畅所欲言
（注：蔡畅为当时全国妇联主席）
4、进行曲（片）前面是急转弯
以上为陶宽汝射中
5、好久找不到鲜酱油（成语）耐人寻味
6、老举（作家）陈登科
7、菇毛饮血（三字沪口语） 吃生活
8、清汤百合（京目）水斗
9、建议爱人归宁省亲（京目三） 白娘子、岳家庄、探母
10、信女（战国人名）韩非子
11、谭鑫培全传（成语） 一生一世
12、 66600（京目）三拉团圆
13、阎王丧偶，停止办公（沪口语二） 老鬼失匹、死人不关
以上为江更生射中
14、柳絮飘飘（京目）杨排风
15、集体挥扇（新名词） 共产风
以上为李谷臣射中
16、小丑演武松（七字俗语） 初生牛犊不怕虎
以上为朱育珉射中
17、关店清算（三字口语）不买帐
以上为李申孟射中
18、杏（市招） 南北果品
19、返工（片） 复活
20、绝活（片） 生与死
21、六月里来热难当（节气二）夏至、大暑
22、战帐（用物）斗篷
23、团团分发请酒帖（市招二）丸散、饮片
24、杨二郎（诗人） 柳亚子
25、月下操琴（武器）照明弹
以上为苏才果射中
还有几条，未记下何人射中：
26、浅浅一杯谈浆（节气二）小满、百露
27、两套工作服，半数进了娘舅门（七字俗语）
一身做事一身当
（过去把典当行比作娘舅家）
28、人字改伞字（语文名词）平上去入
29、铁路专供客运（用物）民用线
30、张良荐贤（办公用品）介绍信
31、脸谱（市招）各式大面
32、一毫打七折（食品）扣三丝
33、双职工（成语）事倍功半
34、大腹便便（乐器）腰鼓
从以上一次活动中所猜中的谜来看，一方面说明方始的灯谜诙谐幽默“海派味”比较浓，具有地方特色。另一方面说明我们这些十几岁的青年当时的猜谜水平还是相当高的。我喜欢上灯谜，方始对我是一定影响的。
〈新民晚报〉的“一日一谜”栏目，方始发表作品虽然不多，但却是高质量的。如：“老蚌生珠”扣中药“贝母、附子”；“动员外来人口回乡”扣中药“当归、生地”；“大小参差”扣“灯”字等等。他曾对我说，有几条谜自认为是很好的，寄给晚报都未被采用。如有一条“席设坤宅”扣沪语“酒家女”（卷帘格），寄去很早，但发表出来却是另一位作者。（才果：我查看了资料，该条谜著名落落。想来是作者与编辑“撞车了）
此外，方始还是“伤脑筋十二块”的一个玩家。“伤脑筋十二块”原为方不圆先生所发明，有立体的和平面的两种。立体的拼图很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够玩的；平面的较容易，但也要花一定的时间才拼得出来。那时方始在悬谜的同时，也在一条长桌子上摆出七、八副拼图形，有正方形、长方形、梯形、菱形等等。须用十二块伤脑筋板拼出此图形，即有奖。这种图形都是方始自己设计的，他后来送了我100种图形以及答案，可惜在文革中都失落了。
“四人帮”粉碎后，我几经周折，终于在海潮路找到了方始。但是，他由于疾病缠身，经过手术后已经失声。我讲话他听得见，却不能言语，只能与我笔谈。〈浦东谜刊〉最初几集由我负责编辑时，我也顺便把方始的一些新谜作搜集了进去。不久，他与老伴一同迁到杭州与儿子同住，以后曾通过几封信，从信上得知，他的老伴亦已去世，感到非常孤独，当然也无心作谜。再后来我虽然去过几次信，但再也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曾托杭州的谜友探听消息（方始与杭州文化宫也有过联系），也没有结果，甚感惆怅。今写此文，回首往事，常常唏嘘不已。他如健在，则百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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