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谜话·上（古阶平） |
| 发表日期:2009-10-27 08:52:34 |
作者：古阶平（署名“镇平古铭猷阶平甫著”）
晨风阁丛书·甲集·谜话一卷，载《国学萃编》第二册（原名国粹一班）
谜话卷一 莳花簃选本
《礼》九万九千零十字，《周礼》四万五千八百零六字，《春秋左传》一十九万六千八百四十字。连篇累牍，谜料极夥，但易作难猜耳。《礼》目哀公问以后，《左》目襄公以后，大半难以记忆，然所作之谜则有极浑成者。《左》谜佳者，如赵云生：虽愚必明，隐鲁人以为敏。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隐原屏。坤之策，隐谋及妇人。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隐寿子告之。吴述韩：五言，隐再三云。与迁、固齐名，隐有班马之声。吴思诚：谁谓鼠无牙，隐子之齿长矣。于瓯生：师心，隐夫兵犹火也。徐敬业檄，隐报武氏之乱也。正月初五，隐三日谷（繁体）。解元，隐乡取一人焉。循行南国，隐召之役。命二千石修职诏，隐誓守以下。笞儿，隐是楚弱也。直到莺庭，隐骤如崔氏。钦亦岩：天下桃李，尽在公门，隐为之徒者众矣。其行次且，隐相时而动。请代弗许，故谋作乱，隐戍人反矣。《礼》谜佳者，如吴思诚：西域人奉佛，隐礼释回。入云则入，隐不谓之进不敢进。于瓯生：未到晓钟犹是春，隐三月之末。赵云生：旦旦，隐周公优为之。樊少容：华元，隐有开必先。方叔，隐鲁鼓。争论，隐其音角。霸王之器也，隐羽为物。商尚齿，隐殷之崇牙。一鼓作气，隐雷乃发声。周公恐惧流言日，隐旦危中。钦亦岩：马默，隐未有所说骖。舍簪笏于百龄，隐期不从政。田东方：由是无与议婚者，隐所以定亲疏。万薇生：召公（*爽，“大”侧之“爻”改“百”，音si）、太公望，隐旦毕中。均确切不移，极有心思之作。[原注小字：凡隐字原稿中皆作打字，下同]
无钱取物曰赊，以物质物曰抵，买物减价曰折。《周礼·地官·司市》以泉府同货而敛赊。注：无货则赊贳而予之，此赊字之始也。又《泉府》：买者各从其抵，此抵字之始也。《尚书》关石和钧，注：关者，彼此通同而无折阅，此折字之始也。唐薇卿中丞有：虚账不必实给，隐七唐：花开堪折直须折。构思甚巧。
古人名号有极新颖奇异者，如孟尝度关，隐明人：鸡鸣时。始为饮食之人，隐唐人：膳祖。且攻其右，右无良焉，隐左难当，唐人也。子曰焉用佞，隐论弓仁，唐人也。箪瓢陋巷，隐颜安乐，汉人也。抬头见喜，隐昂吉，元人也。仲尼之徒，隐习孔教，明人也。掌中戏，隐秘演，唐僧人也。汉有隽不疑，刘子九以果然夺得锦标归扣之；于瓯生以必有中扣之。又有直不疑，樊少容以曲有误扣之。又有鱼俱罗，唐薇卿以网字扣之；樊少容以一网打尽扣之。萧萧，隐马叫唤，明人别号也。水泽腹坚，隐连底冻，宋人外号也。戴盈之，隐满头花，美人名也。运筹决胜，隐计有功，宋人名也。闻诗闻礼，隐过庭训，明人名也。近尚有姓所者、姓老者、姓初者、姓牵者。汉碑阴有姓斩者，姓尤奇绝。又，汉人有姓名者、姓伟者，是又在千家姓外矣。
济宁王镜航，随侍尊人膺之先生户曹任，居京曾出灯两次，格局甚正。有今年杀却贼奴，攫取金印大如斗，隐官名：训导。一条为中州李宪之侍御揭去。侍御分校辛未会闱，典丙子粤西试，劾罢豫抚李小翔中丞，振振有声。出守登州，调署济南，迁兖沂曹济道，前在薇卿诗钟会数见，今分隔云泥矣。镜航尚有他谜，如分我杯羹，隐古人二：太公、成汤。老子于此，隐古人庾公之斯。皆佳作也。
《七修类稿》载：前朝有《灯虎千文》一书，不知刻自何人，留自何代。并有谜说数本，乃遍觅坊间，迄无此书。
萧榕庄二尹，滇南赵蓉舫大司寇甥也。多材艺，在贾家胡同寓中出谜，有七八两字，隐四星名，乃虚、心、箕、尾也。余谜不甚记忆。
郭伯芬、季芬昆仲喜猜六才谜，所作亦多佳者。伯芬手笔不多见，季芬有二条：子过矣，隐四子人名三：更、交、丑。钩心斗角，隐京谚：钓猴顶牛。颇趣。
画家白描法，始于李氏。文诗之清空无典者亦谓之白描，灯谜亦然。用典者谓之有里子，较无典者易猜，止要知本典，条即揭矣。若白描之谜，专尚心思，非息心静气不能猜也。善哉钱楞仙少司成之言曰：文家运用故实，如樟柳神搬运法，但当梦中通意，不可白昼现形。罕譬而喻，可谓极至矣。
语贵吉祥滋厚福，况生逢隆盛，家室和平。谜虽小道，亦心声也。岂可因细微而忽哉。雨楼隐语中吉谜极多，如中原无事，隐木名：华平。天颜有喜，隐汉人：王粲。且向百花头上开，隐四子人：曾元。帝锡九龄，隐《左》人：寿梦。则苗勃然兴之矣，隐《左》人：田苏。佩六国相印，隐草名：荣季。勿翦勿伐，隐《左》人：棠无咎。醴泉仙露可长生，隐古人：甘延寿。屡丰年，隐县名：常熟。里、面皆如麟足凤毛，吉祥止止。
谜面有极阔大者，如时乘六龙以御天，隐星名：帝车。处高而听卑，隐星名：天耳。渊渊其渊，隐星名：河鼓。万里桥西有客归，隐《左》人：杜回。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隐药名：天门冬。披襟而当之，隐草名：迎凉。以风鸣冬，隐虫名：寒号。岂曰小补之哉，隐剑名：巨阙。一戎衣而天下定，隐戏名：战太平。封万户为列侯，隐《书经》：惟良显哉。众山皆响，隐乐器名：应谷。共登青云梯，隐《石》人：同贵。善人为邦百年，隐李白诗：圣君三万六千日。雍也可使南面，隐《书经》：临下以简。钜桥之粟，隐《三字经》：有谷梁。以上各谜，里、面皆极于至大而无外也。
谜面有极纤小者，如才一搦，隐撮其要。蹑足附耳，隐四子：在邦必闻。不直一钱，隐星名：文曲。青蚨飞去复飞来，隐《左传》：遂为母子如初。残荷，隐四子：盖阙如也。侬也凉凉去，隐府名：汉中。拔一毛而利天下而不为也，隐泊人：杨志。不可大受，隐药名：细辛。短笛无腔信口吹，隐物别名：不律。襁褓，隐《左》人：子服。呻吟语，隐古人名：吕公著。货郎，隐物名：虎子。二犬守斋，隐物名：护书。蟋蟀笼，隐《左》地名：虫牢。塞向瑾（*土字旁）户，隐鸟名：杜宇。山有小口，隐古人名：孔光。以上各谜，里、面皆极小而无间也。
鸟名。如求我庶士迨其谓之，隐情急了。磨刀霍霍向猪羊，隐姊归。得马何喜，失马何忧，隐信天翁。药石之言，隐苦吻。东涂西抹，隐漫画。主人有言，隐东道白。所仗惟天，隐凭霄。不如归去，隐休留。河上乎逍遥，隐游波。御沟，隐帝渠。美（*下面“大”改“久”）里，隐幽昌。而谋动干戈于邦内，隐寇雉。五月披裘，隐寒皋。亦为方百里也，隐同同。歌鹿鸣之三三拜，隐谢豹。必龙子也，隐决云儿。披鹤氅之衣，隐服翼。晨炊，隐渴旦。炎，隐离离。春泥叱犊，隐犁涂。麦天晨气，隐早秋。魏绛更赐，隐半部乐。新诗在玉楼，隐题肩。我爱其礼，隐商羊。三更月正圆，隐子规。女曰鸡鸣，隐唤起。以上各条，皆有精意深思。
兽名。如五柳居，隐陶里。夫人将启之，隐款段。白驹维絷，隐马留。弃骨中得如来像，隐凿齿。七十里，隐伯都。梨枣为灾，隐果然。荐诸葛，隐龙媒。逸居志满，隐歇骄。芒种，隐九节。比之子房，隐方良。残菊飘零满地金，隐飞黄。红拂归李靖，隐奔宵。皆有意。
花名不一，作者类多。薰香摘艳，不匿厥指，隐露甲。秋不雨，隐旱金。非人力也，隐尽天工。掌中赤纹，隐一捻红。转败为功，隐大北胜。俟我于著乎而，隐待女。裁云，隐剪秋罗。祁大夫，隐子午。百世之师，隐傅延年。既富矣，隐卫足。宾酬主人，隐款东。生而白头，隐老少年。攻无不克，战无不取，隐都胜。殿群芳，隐末丽。嵇侍中血勿浣也，隐御衣红。舜子亦不肖，隐丹若。天庾正供，隐御米。三、六、九、十二，隐月季。丹枫白荻，隐平分秋色。效颦，隐赛西施。十千维耦，隐万连。火中成军，隐将离。素王，隐白牡丹。披览一过，如置身妙香界中、群芳谱里。
草名不一，作者亦皆钩心斗角。故烧高烛照红妆，隐却睡。四皓隐商山、隐寿潜。降而生商，隐燕胎。未秋先槁，隐夏枯。送君南浦，隐江离。披襟而当之，隐迎凉。宿卫，隐护门。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隐书带。柱下史，隐爵耳。解衣换酒，隐沽脱。双文，隐重钱。亥既，隐交子。护书，隐剌包。寻绎各条，又何止谢梦西塘，江伤南浦也。
作《聊斋》志目难，作《谐铎》目尤难。志目尚有一百馀条，铎目仅寥寥数十而已。然老谜：怩字，隐《和尚婆心》。河魁在房，隐《色戒》。田东方：大都秋雁少，隐《帼巾幕宾》。聂聘三：我有笔如刀，隐《讼师说讼》。杨采三：翻手成云覆手雨，隐《掌中秘戏》。皆显切浑成。
南皮张香涛中丞，番禺张延秋太史，皆弱冠捷乡闱，时有南张北张之称。癸亥廷试，中丞以第三人及第，太史则丁丑始捷南宫。中丞谜不多见，而性喜猜谜，尤善猜《尔雅》。陈子翔明经出两厢二字，隐中庭之左右，中丞所揭也。唐薇卿出暗掷金钱卜远人，隐隐占也，亦中丞所揭。延秋在灯下偶而一见，仅记其在某处揭得一条：狮子吼，隐四子一句：河东凶。延秋祖南山先生，以名进士令楚北荐升太守，引归后专以著书自娱，刊有《听松庐诗集、诗话》、《国朝诗人徵略》等书。与先大父为诗酒交，先大父旋里，道出羊城，访先生于花埭，先生招赏菊赋诗，并赠咏菊诗扇，屈指已五十馀年矣。
魏问秋刺史，永平人，最好猜谜。据云生平所制谜约数千条，与大兴王春圃二尹善。时酷暑，春圃访问秋于打磨厂店中，问秋劝其宽衣，因代为解钮，曰：适得一谜：我将你钮扣儿松，我将你罗带儿解，隐古人名。余曰：此脱脱也。相与拊掌。
仪征吴文杰公（文镕）应童子试，时题为临大节三字，通籍后荐升湖广总督。咸丰三年，法逆破武昌，公殉焉。以童试文题豫览后日不可夺之节，噫，亦奇矣。公哲嗣思诚比部（养原），温文尔雅，工谜能诗，常（尝）公馀与僚友言一联极工巧，乃帝典王谟三太息，驺牙麟趾五于嗟也。所制谜极佳，如夫子曰：吾生何谓也，隐河名二：徒骇、胡苏。凭君传语，隐四子：吾不信也。改归原籍，隐四子：仍旧贯。煮海，隐《诗经》：百川沸腾。皆比部作也。比部兄树韩观察，备兵开归陈、许，权豫臬，时与比部同官京师，亦喜出谜。有行人口是碑一条，隐《诗经》：厥声载路。后分校庚午顺天乡闱，外擢观察。外弟戴振之别驾出观察门下。
外弟戴振之，以庚午乙榜筹饷得国子学正，外擢河南汝宁别驾，不甚猜谜，而能作谜。奈何卿六郎，隐《檀弓》请敬易之一条，振之作也。振之尊甫橘（*去掉木字旁）堂先生，猜谜老手，绩学早世，所作谜皆散失。祖丹林先生老于比部，尤好猜谜。时与振之同灯出谜者，有令弟寿彭茂才及吴希云、吴仲云昆仲。希云有浣花草堂一条，隐鸟名杜宇。寿彭有删竹为观书一条，隐《诗品》阅音修篁。
诗以理性情，谜亦可破寂闷。与其秉烛夜游，何若谜灯之为愈也。饱食终日博弈犹贤，况制谜乎。但先儒名讳须敬避之，任意割裂，断断不可。若原有割裂者，抟成一处，则无不可。如薇卿所作：髀肉复生，隐无使君劳。驷不及舌至犹犬羊之（*“革”＋“享”）数句，隐与子成说。中二字镕为一片，胜割裂多矣。
四川敖金甫比部，潇洒谦和，年将耳顺，犹喜入少年场。在薇卿处频见之，记其所揭一条：婢子得嫁多髭郎，隐《易经》归妹以须。甚有趣。
谜有象形者。段可亭作一条，*造（“告”换作“吾”）字，隐《千家诗》野航恰受两三人是也。谜有谐声者。《归田琐记》载一条：前头吹笛子，后头打破锣，隐《诗经》鱼丽于*留（上加“四”）*偿（鱼字旁）鲨是也。
田东方谜，有兵家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之妙。善学冯妇，隐《诗经》谷（繁体）则异室。面似实而里则虚。止求到任好，隐四子：以要秦穆公。面似虚而里则实。以任好二字暗藏穆公名，尤灵变可喜。
蜀陈心言明经，以哲嗣官兵曹迎养在京。甲戌上元，张灯两次，脍炙人口者，如闻鸡起舞，隐先祖是听。息夫人不言，隐自是桃花贪结子。簪花格，隐笄而字。皆谜家正格也。
鲍印亭谜。会审，隐晋文：咸来问讯。韩子衡则以卷帘格扣之，面系王征南何人也六字，按：来咸，王征南名也。
今也滕有仓廪府库，隐书名：《许氏说文》。佳句随流水，隐书名：《韩诗外传》。二谜均佳，惜不记忆何人所作。
疏戚之情，千古一辙。越人关弓而射，则谈笑而道，其兄关弓而射，则垂涕泣而道。兄弟友爱，人生天性，原不能使厚者薄，薄者厚也。某君作其兄关弓而射，则已垂涕泣而道之一条，隐禽言：行不得也哥哥。吴思诚作：吾弟则爱一条，隐唐文一句：秦人视之亦不甚惜，皆生动可发一噱。
山左历城吴雨轩比部，为十五家之一。所出谜专尚作工，耐人寻味。哲嗣奕臣编修，丙子二甲第一人。*移（加竹笠头）香编修，庚辰春闱第一人。雨轩复以传子者传贤。癸未殿试，陈冠生（冕）又大魁多士。丁卯戊辰间，与陈寿田太守、韩荪农学正、段可亭州*谇（单人旁），在五斗斋合灯出谜。雨轩有一枝斑管界棋枰，隐字一：箫字。极有趣，为郑芝泉给谏揭去。
荪农学正以优贡举乙亥秋闱，工书，善绘花卉，兼工铁笔。乙亥三月在赶驴市闻喜馆出谜两夜，揭得者赠以画幅、图章。有今也则亡一条，隐唐诗：人间能得几回闻。颇为黄公度都转所赏。忆庚午灯节，荪农寓杨梅竹斜街，余曾与合灯出谜。有阮籍报应一条，隐唐诗：途穷反遭俗眼白。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一条，隐韩文：愿之言。俱为田东方揭去。又，车马轻裘一条，隐字一：黄字。为四川黄子干（繁体，干活之干）农部揭去，以姓黄人来揭黄字谜，亦奇矣。
赵凤瞻在薛家湾某家揭一条：亦步亦趋，隐字一：赵（繁体“走肖”）字。以天水姓人揭天水字谜，妙极。如黄子干（繁体，干活之干）之揭黄字也。
花翎之制，始于本朝，有五眼、三眼、双眼、单眼之别。以双眼花翎四字作谜面，隐项羽亦重瞳子六字，可谓巧极。高文良公《味和堂诗集》中有：冠飘雀翠天风细之句，即咏花翎也。
大兴李心泉侍御，谜不多见，而条极诙谐，有和尚摸头打算盘一条，隐京谚：按著葫芦抠子，闻者为之大笑。心泉丙午副车，由部曹擢侍御，书法学赵集贤，小屏行书尤佳。
宝坻李滋园大司空（菡）昆季五人皆擢第，时有五子登科之目。在佘家胡同寓宅出谜，相传一条：我固疑是老奴，今果然矣，隐唐诗：太真含笑入帘来。
唐时，有令女子以手掬酒饮者，谓之白玉莲花盏。近复有以莲袜作杯者，谓之鞋杯。余用鞋杯二字作面，隐唐诗：隔座送钩春酒暖。李小川侍御揭去。莲花盏见《北梦琐言》。
琉璃厂为金石总汇所，而地近嚣尘，屠沽杂处。有某书坊出谜，街巷小儿喧闹灯下，拥挤争骂，几至挥拳，主人出为解纷，随即补谜一条：猜谜本为风雅事，隐宪书一句。识者知其以不宜动土讥也。相与哄堂。按：京谚以斗殴者为动土。
里巷歌谣有所谓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者。大约邱中有李，俟我城隅之类。大兴包楚岩作谜：学台下马，只有新生三四赴考，隐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有某太史者素倜傥，且工时曲，一见此条，随唱时调以揭之。同在灯下者为之哄堂。（原注：或云楚岩原作，面系遇难二字）
成里、成面，最易与前人合掌，故冯镜斋、蔡星阶诸人专尚作面，有造史鉴面而极似真者。如：群臣请上尊号，弗愿也，隐公绰之不欲；帝自往迎之，群臣无谏沮者，隐上逆而下顺也；此人欲效公孙均也，隐学则三代共之。皆浑成有意趣。
段可亭有一谜，主人脾气直（真）粗暴，拿著家人当气球，隐六才：小的提起来，将脚尖撞。猜者无不胡卢。因忆唐诗有信道阳春真有脚，因风踢上树梢头之句。盖咏木本绣球也。与此谜俱堪捧腹。
《雨楼隐语》：昭考以臣为友，隐宋人王十朋，不如天津孟小帆孝廉一条，以二月二隐王十朋较变化。
俞禹门以孝廉官大令，金漱川茂才传其一条：咬舌人说黄白物，隐
《诗经》：经之营之。与余作：晋人说黄白物一条，心思暗合。
臣密言，作里，陈子翔以避人焚谏草扣之；施小峰以封奏扣之。此面异而里同者也。使君子，作面，胡棣华以之隐《书经》：命公后；余则以之隐《书经》：星有好风。此面同而里异者也。
京中银价、粮价，长落不时，顺天府月奏一次，所以惠商者至矣。田东方有市上一天一行市一条，隐六才：镇日价。
《水浒》本东都施耐庵所作，列于五才，其中语句多有可作谜面者。壬申李小川侍御在兵马司前街创谜社，田冬方有一条：张横道：这几日并没开张，今日才有这行货。隐唐诗：浔阳江头夜送客。谜里、谜面俱现成，惜《十五家同岑集》未刻入。
谜有遥对格，亦曰鸳鸯格。刺绣者莫难于鸳鸯，而作谜者莫易于鸳鸯，作出从君看，非若刺绣者必待金针暗度也。此格始于虎鼓瑟，隐对牛弹琴。相传对牛弹琴，牛耳不闻。焦氏《易林》云：牛耳愦愦。《博物志》：对牛弹琴，向牛鼓簧。
货声千态万状，刻画颇难。樊子容比部：片言保赤，隐管打破红子红瓤（原注：卖西瓜者）；韩子衡太史：一阵狂风飞砂走石，隐磨剪子磨刀；聂聘三：黄鲁直妻妾折腰，隐大小金鱼。均极有趣。又，盘古以前无一品，隐馄钝开了锅，亦妙。
金钱洗禄儿，隐药名：大腹子。按《本草》，大腹子即槟榔子，出岭南。陶隐君曰：尖长而有紫纹者曰槟，圆而矮者曰榔。出交州者小而味甘，出广州者大而味涩，士人多食鲜者，干者不常食，多行于外省。渔洋山人《调程给事》诗云：趋朝问夜未渠央，听鼓应官有底忙；行到前门门未启，轿中端坐食槟榔。近则通行海内，杂砂仁、豆蔻，贮荷包中，竟日细嚼。
唐进士侯宁极撰《药谱》一卷，尽出新意，改立别名，凡一百九十品。如黄芩曰苦督邮、石南叶曰冷翠金刚、沉香曰远秀卿、神曲（麦字旁）曰化米先生、甘遂曰随阳给事中、紫苏曰水状元、藿香曰玲珑霍去病、大黄曰无声虎、蛇床子曰建阳八座、半夏曰痰宫霹雳、艾曰壮里屏风、寄生曰混沌螟蛉、知母曰孝梗、甘草曰偷蜜珊瑚、肉豆寇曰脾家瑞气、附子曰正坐丹砂、生姜曰百辣云、枇杷叶曰无忧扇、皂荚曰元房仲长统、薄荷曰冰侯尉、细辛曰绿须姜。俱有意义，录之可备谜料。
以七言《千家诗》作里者，如胡棣华：矶头竿在无渔父，水面风平有落花，隐丝纶阁下文章静；薛绍芳：老妓惯伤春，隐门外无人问落花；菁字，隐月移花影上阑干；小寡妇半掩门，隐一枕新凉一扇风。以七言《千家诗》作面者，如韩子衡：青草池塘独听蛙，隐《诗经》：约之阁阁；桑柘影斜春社散，隐词牌《醉扶归》；周子谦：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隐果名：贾平章。心思皆运用入妙。又，老妻画纸，隐戏名《打棋盘》，亦佳。
《龙山偶集》刘子九（灏）作，集中载谜不多，而皆有思致。如老子未习医，隐四子：人病不求耳；帘官阅文最忌生涩，隐四子：必熟而荐之；孕妇忌服，隐《易经》：勿药有喜；周有八士，隐四子目：《子罕第九》；暧字，隐蒙经：若亲目；骊驹在门，隐古官名：别驾；《论语》记侍坐者三，隐蒙经：皆有由；上严惮之，若芒刺在背，隐《礼记》：登车则有光矣；谏迎佛骨表，隐四子：是愈疏也；云台三十三人，隐四子：马不进也。运用成语，俱见匠心，允称佳作。
作文讲实字易，讲虚字难。作实字易，作虚字难。《尔雅》、《说文》、《玉篇》、《广韵》诸书多有训诂虚字者，即如“其”字，《韵会》云指物之辞，作文者当确有所指。则作谜者亦不得毫无所指，乃谜家多有忽之者。如钦亦岩：二臣传，隐其言明且清；闭门兴甲，隐其危乃光也。樊少容：桐始华，隐其生也荣；汝作将而弃军，吕氏无处矣，隐其禄以是为差。吴思臣：父一而已，隐其尊无对。此数谜“其”字皆似落空，然注落帽，而谜里又无闲字。至能作“其”字不落空者，如田冬方：烹郦生以进为惨然者久之，隐不忍食其肉。“其”字属上读，恰好人名；赵云生：凭君传语，隐《书经》：其代予言。“其”字就君字想出，恰有意味，不至落空。二谜可称并皆佳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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